许淮一顿，顺着秦汝的目光看到方疏忱，有些担心地攥了攥手。这个氛围太古怪了，许淮觉得秦汝会提出什么很难实现的要求。周舒语更是颤了下，她知道秦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，也知道方疏忱被秦汝困了三年，一边同情方疏忱，一边默默地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。大长老和二长老选择了沉默。唯一正常的好像只有方疏忱，他端着手中的茶，风轻云淡地抿了一口，好像完全没有看到秦汝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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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月华铺落在湖水上，亭台楼阁，水光潋滟。
　　周子琼的话像是一句报应，隔了数年后正中方疏忱，拉着他在红尘里滚了一番。
　　曾经的少年坐在亭台的台阶上，看着湖水中浅底的锦鲤，面色不变，很清楚地回道：“不会。”
　　他想象不到他会为什么样的人牵肠挂肚。
　　秦汝是镜中花，没有见到之前，很少有人能想象她这种人的存在。
　　凌厉，漂亮，强大，恨不得又忘不掉。
　　她给最淡漠的人画上了最浓烈的一笔。
　　周子琼并不在意方疏忱的否定，他失笑：“方疏忱啊，话不能说的太早。”
　　周子琼靠在亭台的柱子上，晃着手中的酒，看着有些惆怅：“我放心不下钟月，不是生死大事，还有很多别的。”
　　“钟月是性情中人，她那把琴和她这个人一样，我怕她日后一个人，如果她能重新开始一段……”
　　亭台上摆着把剑，周子琼絮絮叨叨：“很多事情不能强求，我只希望能尽我所有，让她日后的路走的顺一些……”
　　他的眼睫垂下，盯着自己的手掌，看上面的灵脉泛着淡淡的光，低声道：“如果可以，我愿意付出一切。”
　　方疏忱不说话，他不可能替周子琼做那些琐碎的事情，也不可能替秦钟月再找一个“周子琼”。
　　他只能保秦钟月不被人弄死。
　　秦钟月很强大，不需要别人事无巨细的关怀，是周子琼关系则乱。
　　周子琼说了很久，最后陷入了沉默。
　　青年坐在台阶上，头低下，手搭在双膝上，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，樽酒立身侧，长剑随意地摆放着，和他一起陷入寂静。
　　他的身上背着无法卸任的巨山，他必须去经历这一场神阶劫，秦山的长辈，整个仙界的人都在等着他的结果。
　　他早就不是为了自己了。
　　最后，他请求方疏忱替他镇几年秦山。
　　他不希望秦钟月受到太多的压力，方疏忱若是真的出手，仙界没几个人能和他交手，周子琼很放心方疏忱的实力。
　　“许家最近出生了个娃娃，我看着资质不错，本来想收为徒弟，如果……你就帮我收了吧，许家在仙界的地位足够稳得住秦山，”
　　周子琼低声道：“到时候他被养出来了，你就可以把尊主之位让给他，你功成身退，我和钟月自当感激不尽。”
　　“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，但是……”
　　周子琼盯着地面，很久后才道：“就当我自私吧。”
　　周子琼在外名声远扬，谁都知道他好善乐施，宽厚待人，为人极好，好友遍布四海八荒。
　　然而在他一生的最后，却依旧觉得自己很自私。
　　方疏忱道：“我的东西，仙界的人不可能学的会。”
　　周子琼摇头，从袖中掏出一本剑谱：“学我的，你就代我收一下。”
　　方疏忱最后同意了。
　　后来周子琼历劫失败，秦钟月当了秦山的尊主，方疏忱按照周子琼的意思替他完成遗愿。
　　周子琼是散在天雷里的，秦钟月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，对于秦钟月来说，相处的时光实在是太珍贵了。
　　赌书消得泼茶香，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　　她剩下的大半辈子，都在咀嚼曾经，反复品味，不愿逃离。
　　她只哭了一次，声嘶力竭，近乎悲怆，因为她被拦在了重重法阵内，没能碰到那散掉的光。
　　随后她就恢复了正常，她会笑，和人沟通的时候也很温柔，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，和周子琼幻想的没多大区别。
　　唯一不如周子琼意的，应该就是秦钟月没有再寻找另一个伴侣。
　　她好像走了出来，又好像依旧在那天的法阵里，看着自己爱的人在面前烟消云散。
　　不过这次，并不是她被拦在了法阵中，而是她自愿圈地为牢。
　　她心甘情愿。
　　不是所有人都有耽搁数年的资本，秦钟月看不得方疏忱糟蹋时间。
　　她知道方疏忱和他们不一样，她和周子琼自小便心心相印，相处的时间内惺惺相惜，他们没有浓烈的爱恨，平静又安宁的如同这世间大多数的情人。
　　他们的一生很短暂，就算踏上仙途，也不过几百年的寿命。
　　时间太宝贵了，一个三年，再一个三年，没有多少人有这个机会。
　　很多情况下，错过就是错过了。
　　到底有多幸运，才会在错过后再次相遇呢？
　　秦钟月知道方疏忱有心魔的时候，其实是很感慨的。
　　魔龙生于天地，淡泊少欲，很难想象这种人也会困囿于情爱。
　　但是秦钟月想了想，又觉得很正常。
　　那么漫长的一生，怎么可能一个心动的人都遇不到呢？
　　方疏忱来秦钟月这里是为了调息，这里的灵气最充裕，又没有人会发现他的魔龙本体。
　　等到方疏忱到大殿的时候，周舒语早就到了。
　　大长老和二长老坐在主位上喝茶。
　　周舒语对秦汝有心理阴影，秦汝在她面前捏爆了周洛雪的头，随后又掐住了她的脖子，如果不是方疏忱，她得死在秦汝手里。
　　周舒语坐在离秦汝最远的位置。
　　“方师兄……”周舒语见到了方疏忱，明显松了一口气，小声道：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　　大长老还在和秦汝谈条件，许淮站在大长老旁边，见到了方疏忱，先是鞠躬行礼，小声道：“师父。”
　　方疏忱颔首，坐在了秦汝对面。
　　“你需要的，可以直说。”大长老扫了一眼方疏忱，坐在主位的雕花梨木椅上，还在坚持和秦汝谈判，他叹息一声：“秦山会尽力满足你。”
　　秦汝说话向来直接，衣摆垂落，她问道：“藏宝阁能开吗？”
　　她就是冲着藏宝阁来的。
　　大长老一噎，还没忘记她上次强闯的事情，半晌后才道：“那可能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。”
　　那秦汝没什么想要的了，她托着腮，看向了对面的方疏忱。
　　她不说话，大殿内便安静了下来，大家都处在一种古怪的氛围内。
　　许淮一顿，顺着秦汝的目光看到方疏忱，有些担心地攥了攥手。
　　这个氛围太古怪了，许淮觉得秦汝会提出什么很难实现的要求。
　　周舒语更是颤了下，她知道秦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，也知道方疏忱被秦汝困了三年，一边同情方疏忱，一边默默地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。
　　大长老和二长老选择了沉默。
　　唯一正常的好像只有方疏忱，他端着手中的茶，风轻云淡地抿了一口，好像完全没有看到秦汝的目光。